怀念高中生活哈三中的故事,热血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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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高中生活

文/张乐锄

是对于我不平凡的一年,因为我第一次参加大型的升学考试。进入考场的一刹那,回眸。看见无数双期待焦灼的眼睛,第一次感到肩上的使命感是如此的重。

好在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无论如何,进入了哈尔滨市第三中学就读。

哈三中在黑龙江省的地位就像是清华北大在中国的地位,也许还要重。这是校友孔庆东在《47楼》中说的。所以对于一个哈尔滨市的学生来说,进入三中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入学的时候我们班任韩仰忠老师,三十出头,不知是否经历过什么沧桑的经历,面容显得异常苍老,绰号老韩。也正因此,我一度对他“老人家”得到市青年骨干教师称号颇有微词。对于他年龄和外表不成比例的这个话题弄出过不少笑话,最著名的就是我们军训的时候,教官因为我们表现不好,大发雷霆,他说:“看看你们老师,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你们在外面晒着,能不能懂点事……”。

此时我们早已全线乐翻,老韩在一边尴尬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滴,面部暗黑。教官见我们笑得快撒手人寰,更怒了,大吼一声:“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此时,老韩的脸色已经变得和路边菜摊卖的茄子一个色了。

言归正传,老韩是化学老师,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化学系,专业水平堪称翘楚。可能是受这所以文科著称大学的影响,他带有很强的文艺青年情怀,因此可以将班级管理得很好,班级的氛围和凝聚力也是一般班级无可比拟的。

这是我从小到大经历过集体意识,班级凝聚力最强的班级。在三年里,我班得过的关于集体荣誉的奖项数不胜数,领域涵盖从体育竞赛,到科技活动,从选修课成果到卫生纪律情况,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全面发展。

我在三中的第一任同桌是小懿,第一次见到她是新生报到的时候。我在座位上看见一个发色淡黄,面目清秀的小姑娘向我走来,自是非常欣喜,想我要和一个美女同座,不禁浮想联翩,哪知道她比我还欣喜。

当时是这样的,她刚一坐稳,老韩就开始了讲话,他说:“今天起,你们就是三中的一员了……”这时,只听我身边哈哈哈哈哈,一阵发自肺腑惊天动地鬼哭神嚎的狂笑。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后脑直发麻,血往上涌。我忙侧身观望,正是小懿。一个瘦弱的女子能笑出这种非人非鬼的声音已经是世间难寻,挑战极限了,最重要的是,我仔细回味了半天老韩那半句话,仍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笑的那么开心。

老韩瞥了小懿一眼,毕竟是经历过风雨沧桑的人,他没有理会,继续说:“作为一个三中人……”身边突然又“吱嘎”一声巨响,我本来惊魂未定,又“嗖”的冒了一身冷汗。我低头一看,小懿蹲在地上,趴在了凳子上,张着嘴,放肆的展露着雪白的玉齿,前仰后合,可是更绝的是,她带着如此夸张的表情居然没笑出一点声音来。我顿觉此人必是精神失常,而且我坐在这里异常危险。事实证明我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我寻思着怎么和这个新同桌套套近乎,由于本人和女性搭讪没什么经验,想了半天,冒出一句“同桌,今天星期几?”说出口顿觉非常尴尬,这显然是个相当傻的开场话题,她只要说出个一到七的数字我们的初次对话就没有下文了,可是小懿的举动真的没有让我失望,但却让我彻底对自己的交际能力彻底绝望,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时我确实没能领悟到她这个笑的意思,也没好意思问。后来我问她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么可笑的时候,她呆萌地眨着大眼睛说:“哦,我也不知道啊!”我之所以要一定问她为什么笑,因为她从7:21笑到8:10上课,而且中间一直没停过。

其实小懿也并不是总这么开心,混熟了之后才知道,她父母都在香港工作,很久没有回来看过她了,小懿和姥姥在这边生活。也许是成长的环境比较特别,她的性格其实有些孤僻,喜怒无常。经过了几次狂笑之后,我见识到了小懿另一个极端的性格。每当她考试不理想或者太理想,题不会做或者飞快做完,忘带练习册或者带多了练习册,甚至中午没吃饱或者吃太饱时,她都会郁闷。

这倒是无可厚非,物喜己悲,人之常情,关键是她一郁闷就会对我使用暴力。一开始是用小拳头砸我,念在她是一文弱女子,没有多大力气,我还脂肪成堆,抗击打能力超强,也就忍痛让她发泄了。可是有一次她倾尽十二分力砸了我胳膊一拳以后,突然趴在桌子上哭了。我这个好奇啊,怎么免费揍别人还自己伤心成这样啊?我说:“咋的了同桌,要是不过瘾你再来一拳?”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说:“我忘记牛顿第三定律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的手好疼啊。”

从那以后,小懿就有经验了,改用武器了,大到水瓶子书包,小到格尺圆规,后来武器也与时俱进了,变成了酒精灯,大试管,甚至在一次老韩的实验课上搬出了联合国明令禁止的“化学武器”,多亏在她要把那半烧杯浓硫酸泼向我这千钧一发之际,下课铃打响了,她恢复了理智,才避免了三中历史最大惨剧的发生。

我总是对她很好,我想一个女孩子从小到大不能总在爸爸妈妈身边撒娇,自己在生活中承受一切,夜里悄悄地流眼泪,那种需要保护的心情。我会记得她的生日,送给她喜欢的CD,她难过的时候安慰她,她哭的时候给她纸巾,她讲笑话的时候很配合的呵呵半天。可是她依然不断修炼新的功夫对我施展。

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我们举校搬迁,入主耗资3亿人民币建设的新校区,座位也换了。我坐在小懿的斜后方,每次再看见她哈哈哈狂笑的时候,看她皱着眉头用笔杆有节奏的敲着头,看她趴在桌子上哽咽,我总是一阵阵的莫名的难过,感觉我们一起笑,一起哭,一起讨论八卦新闻,一起打架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又恍如隔世。

可是造物弄人,没过一个月我们敬爱的老韩同志竟然鬼使神差的又把我俩的座位换了回去,据说是小懿软磨硬泡,并保证在全省化学比赛拿一等奖作为交换条件,老韩才答应的。可是换回去之后,小懿同志像变了个人似的。她不再和我打架,我问她的化学题她也会很耐心地讲解,每次物理分组试验我们都第一个完成,举个不太恰当的成语形容,那真是从河东狮吼变成相敬如宾啊。

那年夏天还有一件大事,就是非典来袭。当病毒肆虐的时候,我们全班还在一起奋战书海,享受着美好的高中生活,好像一切都和我们的日子无关。就像当时盛行的,每天听得耳朵都长茧子的话,我们的团结和努力终于战胜了病魔,虽然我们知道那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也压根没有见到病魔长啥样。

可是,我终于还是选择了学文科。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小懿的时候,她第一次没有声音的湿了眼圈。她说,你走了,我和谁一座啊?我看着窗外油绿的草地,风过,掀起柔顺的涟漪,浮起,跌落,不知道又消失在什么地方。

在那个阳光惨烈的下午,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无言。燥热。等待。离开。

搬到新校区,我们就开始了住校生活。我们的寝室六人一间,和电视剧里那种挤挤插插的憋闷小屋不一样,我们每人有一张大写字台,一个大得能躲进两个人的衣柜,让我们不由得赞叹这个学校的“奢侈”程度。我们兄弟六个非常铁,几乎形影不离。我们正式组成团队是在刚入学的时候,那时候学校号召参加首届国际中学生科技发明竞赛,我们就物以类聚,成立了奭翾(读作世轩)创意工作室。这个名字可是有不小的来头,初选的时候无从下手,既要体现出我们深厚的感情基础,又得免入俗套。

最后我们决定把六个人的姓氏笔划加起来,得出一个数字,把六个人的名字比划加起来,再得出一个数字,然后在新华字典中找到这两个页码,再从中间的20几个字中挑出两个有意义的字来。

于是,奭,翾,被幸运的选中。奭的意思就是凝固的血,翾的意思就是飞翔。这既象征了我们六个兄弟情深,又表达了我们的远大的理想。后来在那次比赛中我们得到最佳团体奖,老四还得了个人奖项,在丹麦访问团访问期间在全校师生代表面前作了展示,一时间声名大噪。

组织有地位了就要变得正式起来,于是按照生日我们排了名位,我是老五。

大哥最大的特点就是身体素质超强,从他六块腹肌的形状和硬度就可以看出这一点。他在运动会上可以取得名次的项目数不胜数,顶起我班运动会男子项目半壁江山。径赛从百米到三千都可以进前三,最夸张的是他每次参加这些比赛都是一个接一个项目跑,中间几乎没有休息,于是我们发掘出他的另一个项目——马拉松,只可惜高中时候还没有机会得以施展。

他学得最好的学科就是数学,往往计算的活我们都交给他。他总是说数字是最直观的,也许正因此,他把很多生活中的大事小情都用数学表示出来,比如他会把一周生活费用做成曲线图,连续几周,然后分析为什么平均每周一比周二少花五块钱饭钱。(后来终于弄明白是因为周一早晨是在家吃完再去学校的)

老二人送外号,井!因为刚开学的时候,大家一起打篮球,当每个人都奔跑狂突,挥汗如雨的时候,井总是站在外线气若神闲,只要把球传给他,他扬手就是一记三分入筐,命中率奇高,和当时风靡的日本漫画大师井上雄彦的巨作《灌篮高手》中的主角三井寿风格相似。

可是后来我们才知道他的强项不是篮球,居然是武术!我有一次疑惑的问他,怎么这么喜欢武术不去嵩山少林寺啊,来三中干嘛。他说,哪里是喜欢,江湖里都是无奈。他武功高强是因为小时候被烫伤了,皮肤有疤,需要不断伸展,不然皮肤会萎缩,于是学了散打,截拳道,柔道,空手道,合气道,短棍截击法,后来自学了点双节棍,九截鞭,长剑,棍,枪,太极拳什么的。他说的时候很平静,很有大侠的样子,旁边的我听得后脑直发凉,原来我们屋子里一直住着一个绝世高手。

这让我想起了一部电影的名字——卧虎藏龙,三中就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像井这种高手,果然和很多江湖名侠一样,总是因为有很多无奈的客观因素才被迫习武的,像张无忌在那个小山谷里偶遇大白猴子啊,杨过遇到他小姑姑啊,丘处机路过牛家村引出年武林江湖啊。所以说生活总是有太多的偶然,发生之后习惯了新的生活之后又趋于平静,然后再发生偶然,依此类推。这些偶然有的让人们痛彻心肺,有的就造就了不平凡的人生,生命不过是一万个玩笑的累积。

三和我个人感情最好,他大大的眼睛,面庞清秀,棱角分明,很是帅气,高一的时候和我坐前后座。三为人实在平和,做事情也很努力,面对一切结果都很坦然。当时他身体不是很好,总是有小恙,高二期末考试的时候,他突发奇想,在中间休息的时候去打篮球,当时只有挨着冰场的一个篮框是空闲的,他就不慎摔倒碰到在冰面上,失忆了!

当时的画面是这样的,三拿着球准备秀一下上篮,带球晃过一个防守队员,大吼一声:“看我来个绝的!”说时迟那时快,三腾空跃起,双臂张开,我们都赶紧转身注视篮筐,准备欣赏这一球是如何绝的,可是就没发现球飞过来,只听到“哐当”一声,大家回头,发现三直挺挺躺在冰面上。任我们如何呼唤,他就是安然不动,宛如睡美人等待王子的深情一吻。此球果然够绝,等我们把他抬到教室里,他才慢慢苏醒,我刚长舒一口气,说:“三哥,赶快考试去吧。”他深情款款地望着我,眨了两下大眼睛,说:“请问,你是谁啊?”当时我差点也一下晕倒。

原本我以为只有电影电视剧那种不编点死人啊、失忆啊、闹鬼啊,情节就没法进行了的时候才有这种说法,没想到生活中真的存在,而且根本不用撞车跳楼,摔一个跟头就可以了。这件事给我的启示是生活本身确实要比电视剧复杂得多。

后来我们围着三哥的床给他讲了很多我们以前的事,他慢慢记起了大部分,但是一些事就永远都被遗忘了。比如那天他是怎么摔倒的,还有….三很喜欢足球,也很喜欢打游戏。闲的时候我就喜欢和三排上可乐薯片,玩PS游戏实况足球,通常玩到深夜就挤在一起看个鬼片啥的,再然后就开始卧谈到天亮。

分班以后,去看我次数最多的就是三,他有什么心事也都喜欢跟我聊。在我敲击键盘到这里时,我忽然很想念他,我真的很希望他可以永远健健康康。

我习惯管老四叫超,他很瘦小,初中和我同校,最擅长的就是做手工。这可不是简单的那种橡皮泥剪纸之类的工作,而是一些小型的物理工程,我们获奖的作品《现代化环保园林式别墅构建设计》实物的电路连接就是他用一天一夜完成的。超以一语惊人而著称,倒不是他语言有深度,而是时机抓得好。

我清晰地记得,第一天住校夜里,我们全寝从十点卧谈到凌晨二点多,之前超一直一言没发,我们都以为他睡着了,快三点的时候,老二也不说了句什么,突然超很诗人般地来了句:“啊!多么经典的话语!”吓得我们跟听见死尸说话似的。所以说一些强人说,我为时代而生,也许伟人做的事并不算伟大,关键是他在什么时候做。要是哥白尼现在提出日心说,那人们会以为他是疯了,而在那个时代,他就为现代天文学奠定了基础。

超的用词也以鬼斧神工著称,有一次三的椅子坏了,修的时候缺个工具,就问超:“你那有螺丝刀子没?”超当时正在埋头苦读,抬起头眨了两下大眼睛:“啥?俄罗斯刀子?”在场人等全部厥倒。超踢球的技术优良,超级喜欢意甲尤文图斯对,他的防守很好,在队伍里打后腰,总能远射得分,自称小内德韦德。

六六是寝室里唯一比我小的,家住在外地。六六情感很细腻,喜欢把什么难过的事都放在心里,很有文人的气质。六六的身体也很棒,后来和老二学了点脚功,经常能施展回旋踢绝技。每次踢球的时候,六六都打后卫,他的防守倒不见得多出众,可是每次赛前,我们压肩踢腿,做些俗不可耐的热身的时候,他就是在球场来回奔跑练习回旋踢,令对方球员上场之前就大为震慑,以达到令其心理紧张的目的,从而发挥不出正常水平。

我高二换班以后曾经一度郁闷,与六六,猫,苏一起写了本交换日记,大家每天学习累了就在那个小本子上写些想告诉大家的话,六六每次都用黑色的钢笔,写未来写理想,有的时候就像个迷茫的孩子在路上蹲下来哭泣。高二结束的时候,六去了北京,高考移民,考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他走的时候,送给我一张柯南的卡片,我一直都留在抽屉里珍藏。

说完了男子天团,其实我们班女团实力也不俗。

六班最有领袖气概的就是小宇姐啦,她是单眼皮总裁范,领袖气质出众在足球队当经理,做事风风火火,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小宇姐怎么的还不能……”。比如当我们发现球队募集的资金被她擅自挪用到其新款AJ球鞋上,从而无法买齐统一的队服时,就面不改色,一拍胸脯,说:“我小宇姐怎么的还弄不来四万、五万的给你们买几件破衣服啊。”如此种种,霸气十足。

小宇姐后来和我沾了点“亲戚”,因为她和三很是投机,只恨相逢太早,被双方家长老师谆谆教诲后,两人形同陌路,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觉得这着实不是个好结果,不仅我们再见面尴尬无比而且估计他俩都很伤心。戏剧化的是三失忆的以后居然忘记了这段以前的故事,两个人和之前一样打招呼,讲笑话,很是要好,和蹩脚的电影情节一样。

这给我的启示是电影电视剧的情节还是源自生活本身的。可惜的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福分,可以忘掉一切重新来过。

小宇姐这个足球队经理当的还真是鞠躬尽瘁,每次我们训练她都拿个本记录,至于记的是什么她从来不让我们看。高一的新年联欢会上,我们起哄“姜总啊,记了半年的秘密,是不该让我们看看了啊!”小宇姐害羞的把本子拿到讲台上,说“这是你们的姜总作的足球训练笔记。”然后把本子立起来,当时全班一半人吐血,另一半人晕倒。只见本的封面赫然写着“姜总书记”,可见她对国家前任主席的无比崇敬。

说到足球队是我最喜欢的组织。我对足球的喜爱是天性,奔跑在绿茵场上的感觉像是飞在逆风的天空,可以找到自由的感觉。六班的足球队名叫F16,这个名字又有不小的来头。高一的时候台湾偶像剧《流星花园》正在风靡,F4的名号也是红得发紫,于是诸如F1、F2的称谓都升值了,我们球队共有16人,叫这个名字也借助了这一形势。

球队组建的时候大家刚刚认识,凑足了人就订了套阿根廷的主场队服开踢,等上了场才发现11个主力队员竟然有8个是打中场的,既没有嗅觉敏锐的前锋,也没有固若金汤的防守。于是造成了我方进攻不得分,对方进攻总得分,然而场面上是我方牢牢控制住中场。长此以往,战绩一塌糊涂。在小宇姐和老韩的指引下我们在第二学期培养了多名后卫队员,并更换队服为橙色荷兰,效仿其全攻全守的打法。

后起的防守之秀当属子腾。此人姓杜,名子腾,所以我们习惯称之为“肚子疼”。他速度奇快,脚法很糙,担任右后卫,经常是以刘翔跑栏的速度奔向对方前锋一脚抢断,然后向前狂带十余米甩开空当,我等中前场球员马上配合他全速前插,举手示意要球,子腾冷静的观望我方人员位置后,算准进攻路线,马上准备长传反击,抡起一脚,出界。

子腾和六六组成了我们异常无敌的边路防守阵容。坐镇中央的是谭妹妹。谭妹妹不是妹妹,是个健壮无比的小伙子,性格腼腆内向,在人多的场合总是害羞,因此得名。就他本人描述,曾经担当过校队主力,至于是小学中学还是幼儿园,他从来不肯透漏。妹妹脚力很大,踢小场的时候经常开门球直接干出对方底线,也因如此凶猛博得老韩喜爱,主力位置不可动摇。

我在F16有幸效力一年,在校级联赛杯赛中横冲直撞,可惜和荷兰一样,是无冕之王,最高只得到过第四名。

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正好赶上新年,我们就轰轰烈烈的组织了高中时期第一场联欢会。为了和以往每年的什么击鼓传花啊,抢凳子啊,那些古老的联欢内容有所区别,班委会和我们奭翾工作室联手打造了年度哈尔滨市第三中学颁奖盛典,并由专业视频录制人员现场录制成碟子。

那天从第一个年度最佳团队奖(由奭翾顺利摘得)颁到下午一点左右,大家还是意犹未尽。我还出任嘉宾给小懿颁发了最佳同桌奖,跟她第一次合影,并且出演了奭翾合演的短剧《英雄》,临场状况显示,人气绝对高于张艺谋当年同名作品。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联欢会真的可以带给大家快乐。

第二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比如努力不一定会有回报,就像我的物理成绩。从小就听过,看一个孩子学习用不用功要看英语学得好不好,看一个孩子聪不聪明要看他的物理成绩。

所以从我的英语和物理成绩来看,我是个极不聪明,却异常用功的人。由于高考要的只是一个小于等于的总分,所以我选择了文科,这样我会得到高一点的分数来选择更好的学校。

但是坦率地说,我初中时候是十分喜欢物理的孩子,当时看完杨振宁先生的那篇《美与物理》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了这个学科,并且中考物理差一分满分。可是到了高中,物理老师刚刚从教,经验比较少,讲解的很枯燥,并且速度超级快。后来我就彻底失去了学习这个学科的兴趣。

之后的很多年,这都是我的遗憾。每当看到美剧《生活大爆炸》探讨天体物理学,每当在墨尔本大学得知有特别厉害的科学家来讲座,每当看起霍金先生的《时间简史》我都很遗憾,自己没有坚持学好物理。很久很久我都以为我是一个孤独的被物理老师伤害了的孩子,没有人理解那个痛苦,直到很多年后我和一个新东方的特好的雅思老师聊天,发现她初中时候物理也是满分选手,上了三中也被物理老师把兴趣全部磨灭,并且放弃了理想。我俩突然四目相对,眼含热泪,不约而同的说出了这个物理老师的名字。

如果不是当时没有那么熟,并且男女有别,真想抱头痛哭。原来历史这样的相似,我的学妹也曾经遭遇了这样的过往,再后来,学妹就成了我媳妇。所以说,也许生活中的苦难并不是坏事,各种忍耐和黑暗,也许在某一个节点会变成一种恩赐返还给你,并且你并不孤独,世界上或者不同时间空间里总有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在陪着你,而当时的你并不知道。

当时的我确实不知道,所以也只能选择离开我的兄弟姐妹,出走文科班。那一天,老韩让我代表学文科的同学发言,我走上讲台,很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本来想好的很多话都哽咽在喉,只记得说了很多句谢谢。然后我走出那个熟悉的教室,不敢回头看那些明亮的眼睛。

我脑海里不断浮现小懿滚落的泪珠,兄弟一起勾肩搭背的画面,F16在球场坚定飞驰的身影,第一次感到被迫离开一个你爱的地方是异常痛苦的选择。

新的班级和原来对门,位移相当有限,但是却感到在那里的日子已是宛若隔世。新的班主任很是富态,由于面部颇圆,同学昵称其为大饼。大饼是历史大咖,学识渊博,脾气也很好,总是笑得灿烂如花,从而把本来就眯成缝的眼睛挤成一条线。

这也造就了他的一项必杀,每次上课下面同学稍有躁动,大饼马上板起脸凝视讲台下某一点,由于其眼睛太小无法把眼仁显露出来,无法判断他瞄的准确方位,大家就都怕被列入黑名单,全体安静下来。

除了这种持续几秒的严肃,大饼平时都是很随和的,我们平时在他面前叫大饼他都会微笑的说:“对待老师还是尊敬点好。”大饼提拔我当班长是老韩建议的,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数学老师是我最喜欢的霞姐。霞姐当时已然芳龄29了,但是不知情者看她背着单肩包在学校里晃肯定以为是高二小学妹,其保养之好可见一斑。霞姐是公认数学组一号美女,无数同学为其个人魅力折服,爱屋及乌,也就对数学情有独钟,导致我班数学成绩和一些理科班不相上下,每天大家排大队问老师数学题。

霞姐除了课讲得好,笑话讲得也很棒,其中最著名的是“看起来像便便,闻一闻像便便,摸一摸像便便,尝一口,确实是便便,哈哈,多亏没踩到”。

霞姐还给我们讲了我平生第一次险些信以为真的灵异事件。那是年,霞姐刚刚到三中教书,这一年洪水肆虐,我们学校一个后勤主任亲自押送一车捐赠物资赶往灾区,半路车翻入高速旁边沟中,主任光荣牺牲。

就在噩耗传来后的一周,应届某毕业生病倒,三日之后不治身亡。人们惊奇的发现他们都是属鸡的,三中上下一片恐慌,就在风波未平的时候,当时的校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在三中后身被歹徒抢走钱物后用匕首连刺数刀身亡,而他也是属鸡的。一时之间三中充斥着各种版本的灵异传闻,有说三中风水不好的,有说98年阴间闹鸡瘟的,更多的人说晚上在教学楼四层的原校长办公室有奇怪的声音传出,象是低声的呜咽,又象是有人在吵架。

那年过年的时候,教职员工在操场上一起点燃了数百挂鞭炮,以便赶走晦气,那之后就没有人再听见过什么声音再从里面传出来。可是有一次霞姐上完晚课又给部分学生辅导了一下疑难问题,等到下课已是九点多了,霞姐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回家了。由于天气寒冷,她就穿过教学楼走向后门,不知不觉就拐到了早已封印很久的校长室所在的走廊,突然霞姐感觉有哗啦哗啦的声音从附近传出来,她寻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门前。

霞姐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到声音确实从此传来,而且是麻将洗牌的声音。她抬头一看,正看见校长室的牌子赫然挂在门楣,无数狰狞的画面闪电般撞击着霞姐的大脑,她一下想起了去年那神秘相继死去的三个属鸡的人。她僵在了那,但是很清楚地听到里面码牌的声音,然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唉的长叹了口气,他说,三缺一啊……

霞姐讲的时候神色严肃,几个胆小的女生都已开始尖叫,听到最后才知道是个笑话,可是霞姐说除了那个结尾是她加的,剩下的都是真的。

毕业的时候为了答谢霞姐讲解的无数难题,我送给她一盆小小的仙人掌。后来我们上大三的时候,在当时的社交网站校内网上得知,霞姐带完我们就结了婚,本来是可以去美国生活的,可是因为热爱教学,又带了一届学生。可是由于怀孕,在她班学生高三的时候,她只能选择休养。

结果,她班家长由于自私的认为换老师对孩子学习不利,并且换的老师没有霞姐优秀,逼迫霞姐继续带班教课。后来,霞姐临产之前孩子没有保住,大出血,紧急住了院。在医院霞姐怕孩子学习受影响,手写了一封长信,鼓舞孩子们继续努力,不要因为老师的事影响自己的学习。信的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在网站上,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看完孩子们转发出来的电子版,再看下面上千条以往霞姐学生的留言,大家都义愤填膺,要找这些家长理论。

当时我在墨尔本,隔着一万公里外啥也帮不上,就想着只要霞姐平安就好。等到现在,每每看到我接触的家长们,利己主义、双重标准、无中生有,让我每天疲惫不堪的时候,我总是想起霞姐的话。真的,我没有霞姐那么善良,如果我只教孩子们读书,可以干一辈子都不腻,但是面对这些让我这个推崇理想主义的人无可奈何的嘴脸,我真的累。愿霞姐可以永远像我们印象中的她,小小的身子板充满了能量,笑靥如花,永保安康。

但是三中也不都是这些让人钦佩的好老师。

语文老师是我最最最最讨厌的了,这厮名叫XXX。据自己说是中国第一批研究生,至于真伪,无从考证。我一直都认为,作为一个老师,课教得不好属于能力问题,是可以改进的,人品不好是道德问题,是不可原谅的。不巧的是,她正是属于二者兼备的。其教课水准可比玛丽亚娜大海沟,洼到极致,还经常颠倒黑白,信口雌黄,并自以为博学多才。

记得有一次她一时兴起,讲起了历史沧桑。现收录原话若干,贻笑大方。“啊,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杨洪基唱的这首歌歌词写得多好啊,不知道是谁写的呢。有许多有才华的人都不被大众所熟知,他们有更高的追求。”“啊,东风不与周郎便,假设当年周郎没有三借东风,历史又会是什么样子呢?”不知是否当年研究生水平都如此而已。

此人另一特点是爱摆官腔。高二时候由于原来学年主任家母病故,辞职不干,XXX被提升接任,主抓学生卫生迟到眼保健操等名不见经传的小事。这厮顿觉已然可以只手遮天,常在走廊踱着方步大呼小叫,十分讨人厌。

这人还极其虚伪,记得04年高考第一天早晨是语文课,上课的时候还没有开考第一科,XXX在讲台上宣布:“同学们,昨天夜里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从大庆打来的,这个学生说今年作文题目是经受挫折与扩大痛苦,同学们啊,这怎么可能啊,我们的语文教育水平就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这是什么样的题啊,表述不清,没有现实意义,我训斥了他,投机是可耻的。”

结果一个小时以后一语文试题公之于众,作文果然是以“经受挫折与扩大痛苦”为话题。恰巧晚自习又是语文课,只见XXX满面红光走进教室,说:“同学们,怎么样,我的预测很准确吧……(省略自我吹捧若干)这个题目好啊,不仅体现了人文关怀,题目的设置也比往年考究,简直是最近几年不可多得的好题……(省去赞扬题目若干)。所以说我的学生在语文学习方面的优势有目共睹,精英弟子遍布大江南北……(省去对祖国大好河山描绘若干)”。按照诸葛亮骂死王朗的话,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在三班的感觉其实非常糟糕,虽然也是一个集体,可是感觉并不像以前那样亲切,没有家的感觉。可是有些后认识的死党还是在这段残酷的时光里给了我许多温暖。这一度成为我在高三那个残酷岁月里残喘下去的动力。

我在三班的第一个同桌就是大美女文闻。文闻性格活泼,没有美女冷艳傲慢的恶习。她除了喜欢照镜子往自己脸上涂很多男生根本叫不上名字的化学药品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写东西。我总是认为很漂亮的女孩子通常是没有才华的,因为她们把大多数时间花费在她们的脸上,文闻的文字却颠覆了我的这一论断。

她写的字通常都是张扬着一个才思敏捷,意识流倾向很重的女孩子的文学个性。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总是得不到很高的作文分数,语文老师也总是抨击文闻,说她写作文天马行空,一个连《变形记》都看不明白的老师能使用天马行空这样一个文化气息如此浓郁的词真是难得。文闻却一直我行我素,发下来的40几分的作文卷子她会把打上分数的一角撕掉,然后把评语涂掉,再工整的折起来收好。

因为我“四大美女”同桌的官方身份,也得到了很多优待。很多讨好我同桌的臭小子,基本送啥礼物都得准备两份,过了我这关才有可能得到女神垂青。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有点像明星经纪人,而且每天送上门的好吃的好喝的无数。我俩根本吃不完,甚至我都想开个小卖店。

文闻和我做了一年半的同桌,一起哭过笑过,一起吃零食,一起写作业,突然想到一句话,总觉得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每天坐在一起无话不说的人,有一天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的第二任同桌是阿萨。阿萨也是一美女,原是她们所在地区的中考状元,对中国古典文化也颇有修为,于是我们两个经常饮酒作诗,人生几何。所谓饮酒就是我俩把农夫山泉的瓶盖拿下来,当作酒盏,斟满山泉,双手托起,仰颈而进,然后啧啧的赞叹,好酒好酒!李白醉酒诗千篇,阿萨农夫成佳作,她最著名的是一篇描写语文老师XXX的乐府,名为《苍天有泪》,在此笔者为了避免阿萨背负对一代名师的人身攻击之名,内容就欠奉了。

阿萨特别血性,看见什么不平的事总会仗义执言,也令在下十分佩服。我们还在学校一个小走廊隐蔽的拐角找到一面墙,每次谁有灵感就去写在上面。我和阿萨经常坐屋子里饮酒思未来。说得最多的是一定要住邻居,一定一起养一大堆小狗,我要给她闺女讲语文课,她给大家煲汤补养…

故事说也说不完,可是突然某一天,那个独木桥一样的考试就来了,她回伊春那天,我们最后斟满那两个红色的小瓶盖,还是像文人一样,洒脱的一饮而进,她说,我们一定要当邻居。我说,一定。后来上大学在北京我们的学校还挨着,每周末我们都一起出去吃火锅,一直到我远走澳洲。

当时我班乃至全学校人气最高的就是中分五五郎,此人姓孙,由于长相酷似日本军官,总梳一个五五开中分头,因此得名。当时中日关系剑拔弩张,大家就恨乌及屋,开始了残酷的压迫中分运动。首先是扩大中分在学校的知名度,全民行动到轰轰烈烈的宣传工作当中。

当时我们班后门玻璃上写这样一张提醒关门的字条,上面俊秀的楷书写着“人不学则无智,门不关则有风”这本没什么特别,可是下面有赫然写着“中分五五郎提醒大家随手关门”,旁边附一张杜撰的中分简历,什么飘洋过海来中国求学,什么背负大和民族的罪恶感来中国赎罪云云,引得路过同学频频侧目。

水房的热水龙头上方墙壁也写着“五郎提醒您节约用水”,厕所的门上也贴着“五郎提醒您,来也匆匆去也冲冲”,最后我感到我们的革命宣传已经成功的时候是五郎在食堂吃完饭后走在路上,突然一个学妹冲到他面前指着他问,你就是中分五五郎吗?接踵而来的运动会上,我们检阅队伍走在主席台前的口号就是“中分五五郎,三中第一强”,当时震惊全场。

后来事态开始严重,开始流传五郎是亲日分子,有很多道上人士声称要保家卫国,五郎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我们也就削弱了造势力度,事情才慢慢平息下去。很多年后,我决定硕士学习市场学,就是觉得我们在高中时候积累的宣传经验应该对市场这个学科有帮助。

高二的时候,还赶上一件大事,那就是三中八十年校庆,我有幸成为了学生志愿者,参与了接待校友的工作。那天声势很是浩大,大早晨开始就有各种名车驶入,可见在三中毕业的学生确实混得都不错。

我就是在这感慨中不断的见到数十个商界精英,名主持人,还有本校毕业的演艺明星水木年华主唱李建,以及那个三中文科班领袖孔庆东。我去拉开车门,他和蔼地说;“同学,辛苦了啊。”让我感到一个真正语文教师应有的素质和风度。

下午在礼堂举办了校友的联谊活动,我还参加了孔教授给我们的文科学习讲座,感触颇多,也就在那个时候起,我明白了我选择文科的学习是无比正确的。

那天唯一的不足就是天公不作美,早上开始下雨。据传自从本届孔校长上任之日起,每逢举办大型活动必然会下雨。在我就读的时候这个定律甚是灵验,每有运动会,开学式一定要带伞。所以说校庆这么大的事,上帝一定会特殊照顾,从早上五点多开始雨点啪嗒啪嗒把前一天我们搬出来的准备派送的纪念册全部淋湿。

我们志愿者们又浩浩荡荡的把东西就近搬进楼里。后来据传孔校长也知道三中大型活动招雨这件事,在校庆之前先是科学预测,在气象部门搞到一手情报,又大搞封建迷信,找某仙占卜,最后才定下的校庆的日子。那一周前三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到了她选的吉日还是在劫难逃。

当天估计她定是撞墙的心都有了,怎么就不能出现个人定胜天给她个安慰呢?像孔校长这种能力天赋异禀的人真的不适合在三中当校长,要是哪个地方特别干旱,调她去挥斥方遒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益。

晚上七点大型文艺汇演准时开始,我和井一起在体育场全程体验了三中校庆的震撼舞台效果,加上演出中间价值88万人民币持续了40分钟的礼花,震慑得我们盯着缤纷的天空什么也说不出来。

当我回过神来,看旁边的井还在凝视着早已暗淡下去的天空,我碰碰他,说,怎么了?本以为他会抒情一下,哪知他缓缓地说,真…他…妈…的…有…钱…啊。

晚会持续了6个多小时,比无比拖沓的春晚还长。好在有文闻,阿萨他们的时装秀做压轴节目,我顶着十月北方雨后的寒冷的夜风,缩进两件羽绒服里,只露着眼睛在外面,无数次想明天一定舒舒服服的睡到正午12点。

熬到2点左右,终于可爱的主持人宣布到此结束了,全场掌声空前热烈。我晃晃僵硬的小腿,刚要起身回寝室,大饼笑呵呵的站起身,说了句话,我听了差点从台阶翻下去,他说:“呵呵呵,各位同学,明天正常上课,大家不要迟到啊。”

轰轰烈烈的校庆在十一长假之后,也落下了帷幕,我们轻松的日子也随之结束。剩下的任务只有一个,我们开始向最后一战发起冲击。

高三一开始好多同学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也许我也是其中一个。除了去食堂,回教室,回寝室,我不再去任何地方,除了应付老师留下一张又一张密密麻麻的试题,竖起耳朵听清老师说的每一个字,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我有空的时候总去隔壁看小懿,我问她:“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头啊?”她会对我笑,我看见她熬红的眼睛,然后我说:“我们会熬过去的,什么都会过去的。”阿萨和我在偶尔对饮的时候也不再吟诗作对,我们会一起追忆年对中国是多么重要的一年,北纬5度穿过哪些国家,只是偶尔在语文课我们会补补最缺少的睡眠时间。

有时候晚上九点四十晚自习结束走回寝室的路上,我呼吸着夹杂着雪花味道清新的空气,看着前面黑仄的小路,不知道自己最终会走到什么地方。旁边同学们搂着一大摞书匆匆地赶着夜路,有的时候我真希望时间快一点结束。

可是很多年后我和我媳妇回到这条我们眷恋的校园小路,看着形如我们当年,一群群刚放学的孩子从我们身边走过,我心想,如果回到过去,我一定会慢点走。慢一点,再慢一点,因为这才是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大年初六学校开始最后一轮补课,我们迎来了又一季的春暖花开。

5年5月21号,大饼给我们最后一次考前嘱咐。然后大家开始拍照,签名,写留言,拥抱,说再见,每个人的笑容都那么疲惫忧伤但是真诚灿烂。

下午,我们六个兄弟躺在球场的草地上,任凭雨水拍打在毫无知觉的身体上。最后三把那个签着我们名字的足球一脚射开,球飞得很高很高,仿佛要飞上阴霾的天空,又重重的落下,溅起凌乱的水花,然后滚向远处,不留一点痕迹。

六月七日,小雨,空气稍有点凉。

六月八日,闷热,一切结束。

在我终于趟过六月的铁马冰河,经过了七月漫长的等待,就要离开这个我成长了十八年的城市时候,我又去了这个承载了我人生最重要的三年中一切爱恨喜泣交织的地方。

八月的午后,风有点冷,刮在脸上有些涩痛。我一个人走在那些曾经熟悉的如同我身体的校园。我去了那个总是一个人背历史课本,可以看见操场围杆的阳台,我站在那个挥洒无数汗水,跌倒过又爬起的足球场,看球门四周长着随风摇曳的荒草,我走进落满灰尘的三班,看着黑板上写着四模的时间安排,我坐在早已人去室空的寝室靠窗的床上,看脱落的墙皮孤独的挂在角落。

图书馆后那片金黄的太阳花抬头看着余晖,一抹血红忽明忽暗的晃着我的眼睛。脑间似乎充溢着一幅幅过往的画布,可却什么都记不起来,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那些匆匆而过的流年,那些早已离去的人们,那些深夜未央的虫鸣。

离开之前,我在楼梯的角落找到了满是灰网的那个记满我和阿萨各种颜色笔迹写满句子的墙壁,好久之前的字都已看不清了,最后是谁写上去的几行字不知道,很清秀的字体。

红红的太阳,在蓝蓝的天空上面,

微微的风,抚过我们的脸,

记得那时许下的愿,

在未来的日子相见,

忽然回首,已是多年,

还在梦里面。

还会有人记得这一切吗?

记得在这里每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吗?

驻足良久,转身离去。

End后记:

敲完最后一个字,仿佛看见一片白色的羽毛飞向远方,不见踪影。这是写了很多次才完成的文稿,因为我找不到对高中生活追忆的勇气,我不忍心记录下印刻在脑海里最深的记忆,这样它们似乎就不复存在,可我又害怕我的这些脑细胞在不知多久的未来会消失不见,那些盛开在思维空间的美丽花朵会凋零飞散。

终于,鼓足勇气。零散的残像。

除了文中提到的人,我还要感谢陶陶,感谢老猫,感谢匣子,感谢陈赓,感谢少爷,感谢苏是你们让我的生命更加完整。

5.9.16于对外经贸大学宿舍

修改于.7.8电脑前

附录:

1.小懿没有完成化学家的梦想,阴差阳错地学了日语,后来保送到国际关系学院。

2.大哥读完博士,自己创业从事有机食品行业,已经有了两个女儿,定居天津。

3.井去了澳大利亚留学,回国后从事金融工作,在西装和宝马车的伪装下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三分球多准和他是武林高手的事了。

4.三哥成为了祖国传统医学继承人,经营医馆,悬壶济世。他儿子从小就爱踢球,在四哥的足球学校学习。哦,对了,他的足球学校同学还有韩老师的小儿子。

5.四哥仍然每天穿着尤文图斯球衣,从事着中国难度最大的事业,振兴足球。

6.六六去了北京后,联系就不多了,成为投资界新贵后,就基本淡出了大家视野。

7.子腾去了俄罗斯,后来在祖国边疆为国防事业贡献自己的才华、

8.小宇姐和我一起创办了乐锄英语培训,后来单飞创业。

9.大饼已经成为全市文科著称的高中校长。

10.XXX十多年后,还经常在三中新生开学讲话中,当着下面一堆已经是我教的孩子,提起多年前有个特别不听话的孩子叫——张乐锄。

11.文闻去了美国读书,后来去香港工作,现在是一只规模巨大基金公司大中华区总裁。

12.阿萨失去了联系,可是每年一月三号我都能想起来是她的生日。因为她说,自己很二,生日是一月三号,所以是等差数列。

13.五五郎在南方某省会城市新东方当校长。

14.三中九十年校庆,我默默地力所能及做了点捐赠,但是没有去典礼。

15.每年有很多孩子听我讲三中那些有趣、有泪的故事而努力成为我的学弟学妹,但愿你们能创造出更美好的三中传说。

16.最后,我要说个秘密,结尾那首小诗,其实是我上高中时候在学校的墙上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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