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故乡过得不好的豆腐西施杨二嫂

鲁迅的小说《故乡》,讲述了“我”冒了严寒,回到了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准备变卖老屋及家当,带着母亲孩子一起离开故乡,搬到新家去。

杨二嫂是“我”曾经的一个街坊邻居,相比于曾经在月下刺猹,后来变得麻木呆滞的闰土,杨二嫂的形象更为讨厌。

她一出场便大呼小叫,摆出一副圆规的架势,用尖利的声音说:“哈!这模样了!胡子这么长了!”

后来,杨二嫂借着“我”有钱的理由,还有她曾经抱过我的恩情,顺手牵羊地拿走了一副手套,一个狗气杀……

作者以讽刺的笔调描写了这个女人的轻狂张扬,尖酸刻薄,精于算计,爱占小便宜。字里行间,透露出对这个人物的厌恶。

其实,杨二嫂跟闰土一样,也曾有过辉煌的过去。她曾是远近闻名、年轻美貌的豆腐西施,只是经历了二十多年的苦难,被生活折磨得面目全非了。

如果说闰土反映的是底层男人的人生悲剧,那么杨二嫂则反映了底层妇女的人生悲剧。

那么,同样是过得不好的底层小人物,为什么闰土让人同情,杨二嫂就令人厌恶呢?

一、杨二嫂的自恋与自大

杨二嫂年轻时作为“豆腐西施”,享尽了美貌所带来的红利。文中说她擦着白粉,终日在店门口坐着,就有许多人来买她家的豆腐。

这样广受男人追捧的女人,容易自恋。自恋就容易导致自高自大,认为自己理应拥有更好的,别人理应奉承讨好于她。她不需要付出很多努力,就能得到别人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得到的东西。

一般来说,我们面对一个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就算不谦卑,也应该礼貌,而她一见到“鲁迅”张口就说:“哈!这模样了!胡子这么长了!”

而且她还“两手搭在髀间,没有系裙,张着两脚,正像一个画图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

有人分析说她这样是为了后面顺理成章地要东西,其实她未必有这么大的心机,而是自尊心强的表现。

曾经“豆腐西施”的美名给她带来了无限的荣耀,杨二嫂内心是骄傲的。然而经过了二十多年,岁月把她变成了平凡穷困的妇人,她心理不平衡,想让人尊敬她,所以才在“鲁迅”表现出高人一等的姿态。

而这种姿态,与她实际上的财富、能力不匹配,只是徒增滑稽罢了。

二、杨二嫂的仇富心理

在“我”经过母亲的提醒后才表示想起她时,杨二嫂表现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并且开始以“我弱我有理”的姿态,理直气壮地向“鲁迅”索要东西,说:

“忘了?这真是贵人眼高……”

“那么,我对你说。迅哥儿,你阔了,搬动又笨重,你还要什么这些破烂木器,让我拿去罢。我们小户人家,用得着。”

“阿呀呀,你放了道台了,还说不阔?你现在有三房姨太太;出门便是八抬的大轿,还说不阔?吓,什么都瞒不过我。”

“阿呀阿呀,真是愈有钱,便愈是一毫不肯放松,愈是一毫不肯放松,便愈有钱……”

这些话生动活泼,很有画面感。如果说的人是个二十岁以下的少女,我们可能不会太计较,只当她情商低,爱要东要西,像小孩子一样。

可杨二嫂说这些话的时候,至少年近五十了。她不懂成人世界里的价值交换,你向人索取之前,需要先奉献,白占便宜的行为,破坏人际关系,只会招人讨厌。

而且,杨二嫂还有明显的仇富心理,见不得别人好。

她说“贵人眼高”“迅哥儿,你阔了”“阿呀阿呀,真是愈有钱,便愈是一毫不肯放松……”这些话表面上看是吹捧,实际上却透露出她内心的眼红嫉妒,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现实中也有很多像杨二嫂这样的人,看有钱人只看表面的风光,对有钱人的想象,只存在世俗化的标准上,比如房子、车子、票子、女人。他们不会去想有钱人也有自己的烦恼,看不到别人获取财富背后所付出的努力。

基于这样的认知,他们在面对有钱人的时候,容易表露出内心的自卑,说出尖酸刻薄的话来,哪怕拍马屁也拍不到点子上。

三、杨二嫂卑劣的“顺手牵羊”行为

杨二嫂光明正大地问“我”要东西未果后,就开始顺手牵羊地从我家拿东西。

起初是“我”亲眼所见——

圆规一面愤愤地回转身,一面絮絮地说,慢慢向外走,顺便将我母亲的一副手套塞在裤腰里,出去了。

后来,经母亲告诉“我”——

那豆腐西施的杨二嫂,自从我家收拾行李以来,本是每日必到的,前天伊在灰堆里,掏出十多个碗碟来,议论之后,便定说是闰土埋着的,他可以在运灰的时候,一齐搬回家里去;杨二嫂发现了这件事,自己很以为功,便拿了那狗气杀(这是我们这里养鸡的器具,木盘上面有着栅栏,内盛食料,鸡可以伸进颈子去啄,狗却不能,只能看着气死),飞也似的跑了,亏伊装着这么高底的小脚,竟跑得这样快。

杨二嫂拿的手套、狗气杀,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正因为不值钱,所以尽管眼睁睁地看着她拿走了,主人家也不好意思问她拿回来。你要是不让她拿,她还会说你小气。

杨二嫂就是抓住了别人的这个弱点,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顺手牵羊。

而且以闰土的敦厚老实,不可能做出私藏碗碟的事。“我”母亲说杨二嫂这些天总是来我家附近转,那灰堆里的十几个碗碟很有可能就是她藏的。只是没想到闰土要把那些灰运走,所以她就把事推到了闰土身上。

由此可见杨二嫂的卑劣,她想让人尊敬她,可是做出来的事却为人不齿。

闰土是在“我”和母亲的允许下,才拣了桌凳、香炉、台秤、草灰带走。面对曾经的玩伴,成为了大老爷的“我”,闰土总是低眉顺眼,感激涕零。尽管他这种“奴性”也让人瞧不起,但在人品上,比杨二嫂更值得尊敬。

四、是什么把杨二嫂从“豆腐西施”,变成“细脚圆规”?

对于闰土,鲁迅花了大量笔墨写“我”与闰土童年时的交往,也写出了他到了中年变得愚昧麻木的原因: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因为有这些描写,所以我们对于苦难中的闰土,更多的是同情。

可是对于杨二嫂,鲁迅只交代了她年轻时外号是“豆腐西施”,至于她是怎么从“豆腐西施”,变成“细脚圆规”的,没有具体的描写。

不过,结合文中信息和时代背景,我们可以猜测出一二,其实杨二嫂也有让人同情的地方。

首先,社会给男人与女人的压力不同。

在传统的观念里,女人不需要挣钱,她们“在家靠父兄,出嫁靠丈夫”,只需要依附、取悦男人就能获得物质生活的保障。

所以,如果杨二嫂遭遇了闰土所经历的那些苦难:多子、饥荒、苛税……她自己不会直接承担这些压力,去努力挣钱谋生,她只会抱怨自己丈夫的无能。

而除了抱怨,她既然不能开源,那就只有节流。而越俭省,越容易形成尖酸刻薄,爱占小便宜的性格,人品上也就越来越招人讨厌。

有人说杨二嫂的工作就是卖豆腐,这也未必。她是否亲自参与了制作、售卖豆腐,很难说。鲁迅说“我”记忆里的杨二嫂,是擦着白粉,终日坐着卖豆腐的。试想,如果杨二嫂是个勤劳能干的女人,卖豆腐能光坐着吗?

所以,杨二嫂之所以会变成可厌模样,根本上是她不能自食其力的结果。

如果她年轻的时候,有人告诉她美貌不是可持续的资本,女人靠男人靠不住,靠自己挣钱才能活得有尊严有底气,那么她也不会为了顺走那么一点点东西而精于算计,变成一副市侩可厌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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