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关于羊的故事很多,因为很久之前羊已经融入了人类的生活。
有拥有的美好,就是失落的忧伤,只是背后的原因,却各不相同,从一个丢羊的故事进入庄子。。
臧与谷,二人相与牧羊而俱亡其羊。
臧与谷两个家奴一块儿放羊却都让羊跑了。臧与谷是人名,家奴或童仆。另外有解释男仆娶婢女所生的儿子称“臧”,谷是孺子或幼童,臧与谷有的解释为已婚的和未婚的,人不一样,丢羊的结果是一样的。
问臧[zāng]奚事,则挟策读书;问谷奚事,则博塞以游。二人者,事业不同,其于亡羊均也。
问臧[zāng]在做什么,说是在拿着书简读书;问谷在做什么,说是在玩投骰子的游戏。这两个人所做的事不一样,不过他们丢失了羊却是同样的。
伯夷死名于首阳之下,盗跖死利于东陵之上。二人者,所死不同,其于残生伤性均也。
伯夷为了贤名死在首阳山下,盗跖为了私利死在东陵山上,这两个人,致死的原因不同,而他们在残害生命、损伤本性方面却是同样的。
奚必伯夷之是而盗跖之非乎?
为什么一定要赞誉伯夷而指责盗跖呢!
天下尽殉也:彼其所殉仁义也,则俗谓之君子;其所殉货财也,则俗谓之小人。
天下的人们都在为某种目的而献身:那些为仁义而牺牲的,世俗称他为君子;那些为财货而牺牲的,世俗称他为小人。
其殉一也,则有君子焉,有小人焉。若其残生损性,则盗跖亦伯夷已,又恶取君子小人于其间哉!
他们为了某一目的而牺牲是同样的,而有的叫作君子,有的叫作小人。倘若就残害生命、损伤本性而言,那么盗跖也就是伯夷了,又怎么能在他们中间区分君子和小人!
且夫属其性乎仁义者,虽通如曾、史,非吾所谓臧[zāng]也;
况且,把自己的本性缀连于仁义,即使如同曾参和史?那样精通,也不是我所认为的完美;
属其性于五味,虽通如俞儿,非吾所谓臧[zāng]也;
把自己的本性缀连于甜、酸、苦、辣、咸五味,即使如同俞儿那样精通,也不是我所认为的完善;
属其性乎五声,虽通如师旷,非吾所谓聪也;
把自己的本性缀连于五声宫商角徵羽,即使如同师旷那样通晓音律,也不是我所认为的聪敏;
属其性乎五色,虽通如离朱,非吾所谓明也。
把自己的本性缀连于五色,即使如同离朱那样通晓色彩,也不是我所认为的视觉敏锐。
吾所谓臧[zāng]者,非所谓仁义之谓也,臧[zāng]于其德而已矣;
我所说的完美,绝不是仁义之类的东西,而是比各有所得更美好罢了;
吾所谓臧者,非所谓仁义之谓也,任其性命之情而已矣;
我所说的完善,绝不是所谓的仁义,而是放任天性、保持真情罢了。
吾所谓聪者,非谓其闻彼也,自闻而已矣;
我所说的聪敏,不是说能听到别人什么,而是指能够内审自己罢了。
吾所谓明者,非谓其见彼也,自见而已矣。
我所说的视觉敏锐,不是说能看见别人什么,而是指能够看清自己罢了。
夫不自见而见彼,不自得而得彼者,是得人之得而不自得其得者也,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
不能看清自己而只能看清别人,不能安于自得而向别人索求的人,这就是索求别人之所得而不能安于自己所应得的人,也就是贪图达到别人所达到而不能安于自己所应达到的境界的人。
夫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虽盗跖与伯夷,是同为淫僻也。余愧乎道德,是以上不敢为仁义之操,而下不敢为淫僻之行也。
贪图达到别人所达到而不安于自己所应达到的境界,无论盗跖与伯夷,都同样是滞乱邪恶的。我有愧于宇宙万物本体的认识和事物变化规律的理解,所以就上一层说我不能奉行仁义的节操,就下一层说我不愿从事滞乱邪恶的行径。
再梳理一下庄子的《骈拇》,一开始说人身上多余的东西,多余的有先天有后天,有畸形有病态,有遗传基因,也有个人习惯,大家学会分别取舍。
延伸到仁义,社会上有仁义礼智信这五常,身体上有心肝脾肺肾这五脏,自然界有火木土金水这五行。似乎心脏长仁,肝脏长义,脾脏长礼,肺脏长智,肾脏长信,并全是天生的。是天生的?是道德同内脏并生,还是内脏歧生了道德呢?留给大家思考。
如果能分辨仁瘤义疣、畸形,病态,歪门邪道,是不是就能理解什么是正德了呢?
说到正德,就是正得。正得就是得到自己应得到的。如果不违反天性,理解人之常情,就没有什么好忧愁的。
再就是常态与变态,天下有常态,常态就是万事万物各不相同。无论什么时代,什么社会,各种形状的,你意想不到的,样样都有,无奇不有。人类很聪明,发明了量具,一是曲线板,二是直尺,三是圆规,四是矩尺,创造了判断的标准。标准有时也会因人而异,因为有常态,就有变态。
很多天生洒脱的人,礼乐,仁义,反而会让他们心烦。
还有关于时间,古代的,现代的,变化的,人一旦执着顽固起来,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另外有君子也有小人,小惑易方,大惑易性,身体力行,不欺骗别人,也不被人欺骗,大家生活在各种各样的漩涡里,有时会有心无力。当下社会价值取向是变革,会鄙弃无为,崇尚有为。希望更多的正能量,有更多的奋斗拼搏,能激发人的创造力。
每天都有人为这个世界默默付出,历史在开拓和推进过程中,会不断产生一种生命的原动力,让生活变得越来越有意思。
回归今天的主题,牧场两个羊倌,一个成年已婚,一个少年未婚,不慎丢失了羊。主人怒,问那已婚的:“你当时在干啥?”答曰:“读圣贤书。”问那未婚的:“那你又在干啥?”答曰:“走六子棋。”他们二人,一个好学,一个贪玩,显然事业不同,志趣不同,可有二点完全相同,都丢了羊。你能说二人谁丢得好些,谁丢得坏些?
伯夷是孤竹国的储君,商朝的遗臣,拒食周朝的粟米,为了名,结局是饿死在首阳山。盗跖是柳下惠的弟弟,山东的流寇,劫掠齐国的财货,为了利,结局是被杀在东陵山。他们二人,一个大贤,一个大盗,人格不同,境界不同。可有一点完全相同,都丢了命,牺牲天性去陪外物殉葬。你说伯夷死得光荣,就能让他再活一次?你说盗跖死得耻辱,就能让他再挨一刀?
有些人为仁义殉葬的,大家盛赞为君子!有些为钱财殉葬的,大家痛斥为小人!
在名利是非之间,有清晰的标准吗?知道的,可能只有圣人而已。
当然,我们会追求道德完善,但又不想牺牲自己天性的自由。很多人并不想在仁义规章的管辖里成为曾参、史鱼那样的道德模范。
大家想吃好喝好,没必要都成为烹调专家。
听点音乐,开开心心,但不会沉迷在里面无法自拔。
可以繁华,可以朴素,有视觉的弹性,有自然的艺术,生命的升华。
会去寻找和欣赏美的风光,也会安然于自己内心的寂静。
可以洞察这纷扰的世界,也能让自己的灵魂自在安恬。
这就是庄子,随心,自然。